談完了聖經的形成,我們接著要來看聖經的傳遞。在漫長的聖經傳遞歷史當中,主後1450年左右活字版印刷術的發明,是很重要的分水嶺。因此我們需要將「印刷術發明之前聖經的傳遞」與「印刷術發明之後聖經的傳遞」分開來討論。
希伯來文舊約抄本
談到舊約的抄傳,第一件事我們需要知道的,是絕大多數的舊約是用希伯來文寫成的,而其中一小部分是用亞蘭文寫成的。早期的希伯來文有它自己本身的字母,但是當舊約聖經進入到傳遞的過程時,希伯來文已經開始使用亞蘭文的字母書寫,因此這兩者在書寫上就字母而言是一樣的。
目前我們擁有最早的完整希伯來舊約抄本是<列寧格勒抄本>(Leningrad
Codex),而<列寧格勒抄本>也是目前聖經公會出版的希伯來聖經BHS
(Biblia Hebraica Stuttgartensia)的底本。除此,另外兩個重要的殘篇是大英博物館編號4445號的抄本(British
Museum 4445; B),內容包含了大部分的五經。另一個更早的抄本是<開羅抄本>(Cairo
Codex of Prophets; C),包含了全部的先知書。
這些抄本都是屬於馬索拉學者(或者馬索拉學派)的精心傑作。馬索拉學者的傳統,我們可以回溯到主後五百年,甚至可以回溯到被擄歸回之後的文士以斯拉,這些學者最重要的任務,恐怕也是唯一的任務,便是抄寫希伯來文聖經。他們的名稱「馬索拉」,在希伯來文當中是「計算」的意思,換句話說,這些馬索拉學者不僅抄寫希伯來聖經而已,他們同時發展出一套非常複雜的計算方式來計算每一頁當中不同字母出現的次數與地方,同時該頁當中的字數、節數。
用今天電腦的術語來說,馬索拉學者所做的是所謂「核算」的動作,透過這樣繁複的計算方式,馬索拉學者可以將抄寫時所犯的錯誤減到最低。事實上,如果我們說馬索拉學者的成就,是在印刷術發明之前人類抄傳經典的最高成就,絕對不是一種過譽,因為在人類歷史當中,沒有任何的抄傳系統可以與馬索拉所發展的嚴謹系統相媲美。
然而,不僅馬索拉學者的嚴謹抄傳系統應該讓我們對舊約經文的可靠性有信心,我們不要忘了不只是希伯來文的舊約流傳了下來,希臘文的七十士譯本也流傳下來。
希臘本舊約抄本
早在主前250-150年之間,「舊約聖經」已經在北非埃及的亞歷山太城翻譯成希臘文。根據傳說,這個希臘文舊約聖經是由七十位當地的猶太長老在七十天內完成的。雖然這個傳說可信度不高,但這個希臘文的版本,根據前面的傳說,我們今天仍稱之為<七十士譯本>(或者七十子譯本)。
重要的是,我們今天擁有的<七十士譯本抄本>,可以回溯到主後四世紀上半葉的<梵蒂岡抄本>(Codex
Vaticanus; B),以及主後四世紀下半葉的<西乃抄本>(Codex
Sinaiticus; )。當我們對照這些希臘文譯本的抄本與現有的希伯來文抄本,我們必須說,在內容上現有的希伯來文抄本是非常準確的。因此,因著這些希臘文的抄本,我們可以將舊約最早的證據拉前了六百年的時間。
不過,過去一百多年仍然有極端的學者會抱怨,希臘文的譯本與舊約聖經的編輯完成,仍然有六、七百年的距離,還是難以讓人滿意,同時七十士譯本究竟仍然是希臘文的翻譯,因此在決定特定字句的時候,並不一定都有用處。所以,舊約抄本的準確性,恐怕仍然是不完全讓人滿意,僅僅是可接受罷了。
死海古卷
但是這種情形從1947年開始,因著「死海古卷」的發現,有了戲劇化的轉變。「死海古卷」的發現,被譽為廿世紀最偉大的考古發現,但是這個發現不是專業考古學家的成果,而是一個住在死海附近的牧羊童,為了尋找他的羊時無意之間發現的。這個牧羊童在找羊的時候,隨意往死海附近的一些山洞投石頭,結果聽到的不是羊的叫聲,而是瓦罐破裂的聲音,進去一看,發現許多裝了皮卷的瓦罐,這些瓦罐輾轉地賣到古物市場,結果被認出來是舊約的經卷,接著從1949年開始,大規模的開挖便在死海的洞窟展開。
2000年是「死海古卷」研究五十週年,許多的研究成果已經發表。從「死海古卷」的發現當中,我們有大量的抄本是希伯來文的聖經,幾乎涵蓋了所有舊約的經文。這些抄本的年代,早的可能是主前200-100年,晚期的也不會超過主後一世紀末,換句話說,死海古卷使得我們今天擁有的希伯來文抄本證據,一下子向前拉了一千年!
更重要的是,當我們比對「死海古卷」與馬索拉學者抄寫的聖經時,之間相似的程度高到讓我們不能不佩服馬索拉學者的成就!因著「死海古卷」的發現,我們可以知道過去我們對於舊約聖經抄傳準確度的信心是對的,同時我們今天可以更大聲地對任何懷疑舊約抄傳準確性的人說:「如果我們不接受舊約抄傳的準確性,我們就不能相信任何公元前所流傳下來文獻的準確性!」
(本文作者為英國雪菲爾大學哲學博士,現任聯合聖經公會亞太區聖經翻譯顧問)
[聖經季刊]